楚槐序聽著李春松說話，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。

“普通黑木，沒有經過任何煉器手段，只因道祖從還是小道士時就隨身攜帶，竟成為了超品靈器？”

李春松見他一臉震驚，心中甚是滿意，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。

“世人常說，朽木不可雕也。”

“可道祖他老人家，終非凡人。”

“這劍鞘所用的黑木，不過是十年生的木頭，連百年都不到。”

“這等凡品材料，與那些煉制靈器的天材地寶相比，有天壤之別。”

“偏偏它卻成了超品靈器。”

說到這裡，道門的高層又開始了“日常辱劍”。

李春松嗤之以鼻道：“劍宗中人不知羞恥，竟敢拿初代劍尊與道祖相提並論，這種奪天造化之功，初代劍尊能做到？”

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！”李春松昂首，臉帶與有榮焉之色。

楚槐序在一旁連連點頭，表示認同。

道門與劍宗在很多方面都不合，‘日常辱劍’乃是道門的傳統節目，他早已習以為常。

實際上，《借劍》中的道門玩家與劍宗玩家，因宗門風氣不同，彼此看不順眼。

打架爭執是常態，論壇上也是動不動就開噴。

至於李春松所說是否真實，還是千年過後的誇大，已不重要。

“劍鞘究竟有沒有經過煉器手段煉化，都是次要的。光是這般普通材料竟達到超品靈器的品階，這一點就足夠可怕了。”楚槐序心想。

其中必有玄機。

但此刻，他心生向往。

“同樣修煉《道典》，我將來是否也能達到此境界？”

光是這般想象，就令他心馳神往！

李春松見他這般神情，便覺得自己的目的已達。

他低頭看了看劍鞘，問道：“你可願意現在滴血認主，令它成為你的本命靈器？我可在旁為你護法。”

楚槐序怎會輕易答應？

他連那顆黑色珠子都未曾細細研究，此刻豈能草率滴血認主，定下本命之物？

“謝長老好意，但弟子還有一事想去做，不知合不合規矩。”楚槐序態度恭敬。

“哦？說來聽聽。”李春松笑著。

這可是我必贏的寶貝，若我是劍修且劍心通明，倒要與七師妹爭該弟子！

不爭，只怕誤人子弟。

他認為楚槐序接下來想做的事，若不過分，必然應允。

結果，楚槐序拍了拍儲物令牌，從中取出一塊燒焦的通行令牌。

李春松頓時愣住：“你怎還有一塊？”

楚槐序老實回答：“六長老，您難道忘了嗎？”

“弟子先前用的那塊通行木牌，是門主親賜，還是您親手交給我的。”

李春松無言：“我知道，我是說這塊……唉！”

他感覺這小子有些貪心。

第二塊木牌從何而來，他自然猜得透。

大抵是憑三日內突破天級功法換來。

通行令牌多數放於外門弟子院。

藏靈山乃道門重地，光憑令牌無法進入，還須山下藏靈院登記，經過層層審批。

門主親賜的木牌，外門弟子院甚至藏靈院值班人員皆不知，亦無權知曉。

這小子明顯鑽了空子！

實際上，不熟悉的人耍小聰明，很易給人不良印象。

但若彼此熟悉又欣賞你，反倒覺得有趣。

當然，因人而異。

眼前李春松是死賭狗，楚槐序覺得他是最佳詢問對象。

若是那位威名遠揚的執法長老，他或許不敢如此行事。

李春松看了他一眼，想了片刻，說：“先前給你的木牌，確實是特殊情況特批，倒也不算違規。”

“你這第二枚木牌，也算是規則之內所得。”

“它只能由你本人使用，若不用，實在浪費。”

“只是，門中弟子登藏靈山，一人僅能攜帶一件靈器，這是必須遵守的門規，絕無例外。”

“此次機緣，只有這一次。”

“攜帶靈器下山，便失去後悔的機會。”

“你此次上山已帶道祖劍鞘，若再上山，又有何益？”

楚槐序聽言，抬眸望向藏靈山山巔，目光堅定。

“弟子想再去山巔。”

李春松正欲開口，耳邊忽然傳來門主的傳音。

“讓他去。”項閻吩咐。

六長老聽後，只得道：“好，那你便去吧。”

但在楚槐序再次上山前，他囑咐一句：“記得莫逞強，凡事小心。”

“謝長老。”楚槐序回頭，真誠感謝。

隨即一腳踏上石階。

第二次踏上藏靈山，他的眼神與第一次截然不同。

藏靈山山頂區域。

韓霜降望著眼前的鷓鴣天，感受到它與自己之間的某種牽引。

“這是超品靈器。”她伸手欲觸。

一路走來，她引動不少靈劍。

作為《借劍》中大女主劇本的少女，她自有野心。

鷓鴣天品階已是山上最高，再高便只有道祖之劍。

根據此前種種異象，她有些懷疑：“死狐狸是不是奔著那把劍去了？”

說實話，她很喜歡眼前的鷓鴣天。

它不僅珍貴，造型也極美，且散發陣陣寒氣，契合她的玄陰之體。

雖然前方石階上還有不少靈器，但韓霜降覺得，眼前這把劍恐怕是她最佳選擇。

這種完美契合，彷彿劍是為她而造！

指尖輕觸，她見這超品靈劍輕輕顫動了兩下。

雖然抖動微弱，卻令韓霜降心中欣喜。

“這是在對我表示親昵嗎？”

歸根結底，大冰塊仍是少女。

她突然覺得這把劍挺可愛，心中愈發喜歡。

“就它了！”韓霜降是那種一旦認定，便不再動搖的人。

她修長玉手一伸，一把握住長劍。

左手放上通行木牌，準備摧毀它。

正當她用力時，身後傳來騷動。

焦黑木牌在手中裂開，她驚訝回頭，看見一身黑袍的楚槐序正從下方狂奔而上。

以他驚人體魄，周遭靈壓對他無力，他奔跑極快，速度驚人。

黑袍獵獵作響，他那雙漆黑眼眸中似燃燒怒火。

他死死盯著山巔方向，眼中盡是剛毅。

二人於此處擦肩相遇，年輕男女眼中都露出驚異。

“你還沒走？”

“你怎還能上山？”

二人脫口而出。

隨即異象突然出現。

只見韓霜降手中鷓鴣天在楚槐序靠近後，再度陷入之前狀態，瘋狂抖動！

劍鞘內的劍身如上次般，出鞘約一指。

韓霜降感覺它在手中有些輕微失控。

她立刻感受到，這把曾視為完美契合、猶如為她而造的劍，竟想向他去！

少女輕抿雙唇，心中滋生奇怪情緒。

左手上破碎木牌此刻完全粉碎。

她見楚槐序後已停止用力，但之前裂痕未止蔓延。

傳送法陣就此啟動。

朝山巔沖刺的楚槐序，與韓霜降擦肩而過。

死狐狸與她錯身時皺眉瞥了一眼大冰塊手中那把興奮靈劍，責怪一番。

這話落入大冰塊耳中，尤其刺耳！

彷彿手中這把潔淨通透、冰清玉潔之氣彌漫的劍，都被玷汙了。

他對鷓鴣天說：

“乖，別鬧！”

藏靈山山腳下，韓霜降被平安傳送下來。

她一臉茫然，望向四周。

李春松仍在此候著，見到少女，連連點頭。

“不錯不錯，九天玄冰天晶石打造的鷓鴣天，的確最適合你，你選中了最合適自己的劍。”他讚許道。

可韓霜降望著不再瘋狂抖動的劍，喜悅減至一半。

“明明……明明我得到最適合自己的靈器。”

“可是，為何，為何……？”

大冰塊望向山頂，眼中越發茫然，心底更感怪異。

另一邊，楚槐序已一口氣衝到最後十節台階。

他先低頭看衣袍。

望向布滿灰塵的身軀和沾有血污的衣袖。

眼神愈發冷漠，心中無名火燃燒。

識海內，已復甦的黑色小劍再度昂揚。

“你也不爽，對吧？”他喃喃自語。

黑色小劍傳來意志。

“那好。”

楚槐序咧嘴一笑。

猛踏倒數第十節台階。

恐怖靈壓再度襲來，與先前一模一樣。

唯一不同的是，那桀驁至極的邪劍似乎沒料到他竟敢再度回來！

——廝兒！爾敢！

何嘗不是挑釁？

青銅劍再次憤怒咆哮。

此刻的憤怒與那夜突如其來的怒火同等強烈。

一時間整座山震顫，猶如再度地動山搖。

楚槐序望著這畫面，心中隱隱有些猜測。

“原來那晚的地震，極可能也是因為你？”

此劍被鎖在山上，用自身力量撞擊山中禁制，竟能牽引整座山，激起如此可怕景象！

其偉力震撼人心。

但楚槐序眼神一凝，石塊紛紛滑落，他卻毫無懼意，繼續上踏。

“只要它無法徹底衝破禁制，也只是聲勢浩大罷了！”他坦然不懼。

漫天靈壓自上而下傾瀉，壓迫他屈服跪地。

即便他突破至第一境二重天，這靈壓依舊給他巨大壓力。

非輕微境界提升可彌補。

身體開始不受控制輕顫，時有抽搐。

雙手緊握拳頭，指甲深深嵌入肉中。

然而，楚槐序如前般，雙目血紅緊盯山巔，背脊挺直不動。

一聲嘶吼後，他又邁一步。

如願，耳旁再次響起與先前一模一樣的系統提示音：

“叮！經檢測，您已觸發被動任務——劍靈威壓。”